一直睡不飽

袁柏清生贺──一个合格奶妈的成长史

01.

        “袁柏清选手，转眼间你成为微草主力治疗也已经好几个年头了，能给大家说说你当初是怎么想当治疗的吗？”某次的电竞周刊采访，记者向已经出道多年的袁柏清发问。

        “这个嘛，恕我卖个关子吧，我不想说。”袁柏清笑着卖萌，记者看这个问题袁柏清不会回回答了，只好进行下一个问题的采访。

        那天的天空很蓝，B市难得没有雾霾，就好像很多年前，他刚接触荣耀这款游戏时那样。

02.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接触了荣耀这款游戏，身为地道的B市人，一旦对这款游戏着了迷，喜欢的战队自然也就是本地战队，当时小袁同志才上初中，而微草已经算得上豪门了，因此袁柏清和他那一挂玩荣耀的兄弟们支持微草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何况当时的微草可不是普通的豪门战队，一般人会被微草队长王杰希的魔术师打法折服，然而袁柏清是个奶妈，他的目光焦点全放在了全联盟唯一一个可以驾驭双治疗的选手方士谦身上。那段时间袁柏清彻底成为了方士谦的小迷弟，所有防风和冬虫夏草的周边他搜集得齐全，商业活动经常挤在女孩子堆里面激动地等着让男神帮自己在海报上亲笔签名。

        自古世事难两全，袁柏清同学的治疗玩得好，可惜他的学业成绩一直都不怎么样。中考成绩出来，他对着成绩单深锁眉头，最后提起熊心豹子胆向父母提出了想入微草训练营的要求。经过反反复覆的几次斗争，袁同学的父母总算答应让他去青训营试试，大概是以为依职业战队训练营的训练强度，没过两天他就会后悔回家了。

        可惜在这方面，袁家父母的估算彻底错误。好不容易进了微草青训营的大门，偶尔还能在走廊上看到战队现役选手，甚至是他的偶像方士谦，这让他很不愿意就这样放弃梦想离开。更何况，袁柏清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学业成绩并不支持自己考上多好的学校。青训营里面玩治疗的不多，好在他还是认识了一个玩剑客的少年刘小别，两个人脾气相投，时不时斗嘴，把互相的激励藏在一句一句的呛声中，青训营的日子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后来有一天，那是袁柏清认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那天他戴着耳机做着基础训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的刘小别突然给了他一记肘击，他拿下耳机正要抗议，却发现青训营训练室此时反常地鸦雀无声。他转头一看，对面站着的，不就是他一直以来仰慕的联盟唯一双治疗，方士谦？

        “听说了青训营里面有个玩治疗玩得不错的，是你吧，来场jjc怎么样？”

03.

        某种程度上来说，方士谦不是个合格的师父。他训练袁柏清的方式一点也不像后来王杰希训练高英杰那样，更加类似于放养。方士谦会要求袁柏清加强训练强度，也会要求他看更多职业比赛的视频，但更多时候则是直接喊他过来jjc──那怕他们俩个其实都是治疗──或是公会下副本时逼着他一起下。方士谦的教学理念是实战中出人才，也因此袁柏清被他养成了“废话不多说直接上”的风格。

        虽然在训练营里面遭受到方士谦各种虐待，私底下这对师徒相处的还算是不错的。方士谦个性活泼也很能带头起哄，王杰希都管不太得住他。早在小袁同志还是青训营的一根好苗子时，方士谦就经常带他翻墙出去吃夜宵──还经常是和刘小别以及其他一线队小辈们一起──要是被王杰希抓到了也不是很在乎，嘻皮笑脸地就揭过了这一章。时至今日方士谦当年带着他们去吃夜宵的那间小店已经倒闭，袁柏清依然记得那一碗馄饨面的滋味。

        在青训营里面待了一年，他和刘小别在第七赛季时出道了。

        成为职业选手后练习的强度加大不说，对手再也不是训练营里面的楞头青，经验丰富而又狡诈的职业选手们从来不会给新人一点缓冲期，袁柏清在刚开始几场比赛里吃了很多亏。他自己觉得内疚，但以王杰希为首的前辈们没有指责过他，方士谦则亲自教他怎么判断时机、怎么团体配合……慢慢地他的成绩总算有了起色，而那一年微草的打法也更丰富了，终于在时隔两年后再度拿下总冠军。

        袁柏清一直以为这样的好日子会一直下去，直到那天方士谦在发布会上轻描淡写地说，他要退役了。

04.

        方神退役后，自己身为唯一一个正选的治疗，还能帮队伍做些什么呢？袁柏清很明白自己的天赋是远远不及方士谦的，自己无法同时兼顾好守护天使和牧师两种职业。说不彷徨那是骗人的，联盟里面大神级别的选手那么多，治疗又是那么重要的职业，自己真的能胜任吗？袁柏清的内心挣扎着，却又找不到人倾诉自己的难处。

        幸好不论是王杰希还是其他的队友，对自己始终宽容。袁柏清自己悄悄地又加重了训练量，比赛后花费在复盘和检讨的时间精力都变多了。他太明白自己永远也追不上方士谦曾经的高度，但他依然希望不要让自己师父留下的两张账号卡失去它们曾有的风光。他很努力地驱使自己更进步，只是不想让自己有“治疗之神”称号的师父蒙羞，也不想让自己的梦想蒙上一层灰。

        方士谦退役那几年微草很难，曾经的联盟双冠王被戏称为夕阳战队，只是王杰希不在乎，队内所有人都不在乎，袁柏清更不在乎。他们都很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也就不会被外界的流言蜚语所影响。就这样时光匆匆流走，战队大楼前那颗枫树的叶子红了好多回，好几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们终于在王杰希退役之前，再度拿下了一个总冠军。时隔多年才又夺得的总冠军，没有人不开心，他们在KTV开了间包厢唱了通宵，王杰希罕见地没有制止他们。在包厢内震耳欲聋的声响中，袁柏清开了社交软件。

        “师父、师父，你看到了吗？咱们又拿了一个总冠军了！”他喝了点酒有点上头，语音一接通就是语无伦次地大喊着。

        “啧，过了这么多年才终于又拿一个总冠军，你们行不行啊？"方士谦退役后就出国了，袁柏清没有算好时差，这时间方士谦应该是在休息的。但方士谦没有生气，他的声音里面隐隐约约带着笑意。“也行吧，恭喜你们，也帮我恭喜老王，徒弟，你要是真有能耐，今晚就灌醉老王你说怎么样？”

        袁柏清只是傻笑。

        然后呢？然后王杰希也退役了，王前队长潇洒地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留下高英杰担任微草的下一任队长。那时候联盟里已经变天了，曾经的黄金一代早已走下坡，陆陆续续有人退役，终于在某年的世邀赛名单上出现了袁柏清的名字。那年他跟着国家队远征LA，在某个比赛之间的休息日时收到了一则讯息，他连忙套起外衣急忙跑乎饭店，门外站着的，是他好久不见前队长和师父，他们两个人都笑着，时光彷佛倒转回到了当年他刚进一线队的日子，那么多年，他们都没有变。

        真好，谁都没有变。

05.

        所以当初，袁柏清为什么会玩治疗？

        说起来，也不过是因为刚接触荣耀的一群小孩儿为了选职业犯了难，最后猜拳决定的。谁会知道当年的那一局猜拳，会成就了一个职业选手呢？